数千年人类文明史上,因为天灾、疫病、内乱和外敌入侵等突发事件,而导致崩溃甚至走向灭绝的案例数不胜数。今天的人们相对熟知的,是西方殖民者开启大航海时代后,那些挡在他们扩张之路上的落后民族们,遭遇的悲惨命运。例如曾辉煌一时的美洲印加、阿兹特克等印第安古文明被彻底摧毁;太平洋诸群岛上的波利尼西亚等文明已不复存在;澳大利亚大陆上落后的土著部族们更是几乎被斩尽杀绝……这些文明的消亡自然值得叹惋,西方殖民者的暴行也应该谴责,但这些民族的遭遇再惨,也无法与本文要提到的这个民族相比,它就是印度的达罗毗荼人。
印度社会给外来观察者最直观的印象,就是其严谨的“种姓制度”。也就是将全社会各阶层划分为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四大等级,它们在地位、权力、职业和义务各方面都有严格的划分。在这四大等级外,还有一个人数众多的贱民阶层,也叫“达利特”,前四大阶层都视他们为“不可接触者”,只让他们做最低级最卑贱的工作,绝对不愿与其直接接触。其中阶层越高者,往往肤色越白,在外表上很容易与低种姓区别,显然种姓的划分明显与种族有关。
而这些白皮肤的高种姓者,其实是外来的征服者后裔,在距今三千多年前,他们从高加索山脉东麓辗转经中亚侵入印度,并迫使印度土著文明俯首称臣、成了南亚次大陆的新主人。这些勇猛剽悍的征服者,就是著名的“雅利安人”,他们从中亚往亚欧大陆各大文明的进军,曾深深影响了世界历史的进程。尽管他们其他的征服成就也让人惊叹,但最大的成功却是对印度社会的改造,其印记在三千多年后的今天仍清晰可辨。
其实早在雅利安人到来之前,南亚本土的居民已经发展出高度的文明。18世纪英国学者在印度河流域发现的哈拉帕遗址,为人们揭示了一个五千多年的繁华大都市的面貌。随后又在整个旁遮普地区数万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发现了众多类似的城市遗迹。它们都拥有完善精美的上下水系统、规模宏大的宫殿和神庙、精心规划的道路和水渠,其先进程度让人惊叹。这个被学者们称为“哈拉帕文明”的古文化遗存,足与古埃及和两河流域文明并立,也是印度被视为文明主要发源地的根本原因。
可是缔造这一文明的伟大民族,早已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其血脉却主要遗存在今日印度的贱民阶层----达罗毗荼人之中。征服者雅利安人,把哈拉帕文明中的抵抗者和贵族、学者阶层屠戮殆尽,强迫剩下的人们放弃自己的信仰和民族地位,被种种严苛的戒律禁锢在社会的最底层。三千多年光阴荏苒,他们早已忘记了祖先曾有的辉煌,在征服者们的持续洗脑中沉沦下去、自甘堕落,甚至成为这一压迫他们的种姓制度的维护者。世界历史上尽管曾有过许多境遇悲惨的民族,但像达逻毗荼人这些永坠地狱、不能脱身的,无疑是独一无二的一个,他们也称得上是“最绝望的亡国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