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又像一抹云。水无常势,云无常形。然而时间却如东去的水,奔流而下,永不回还。又好比天边的云,在风的裹挟下变幻着颜色,扭动着躯体,哪怕是一瞬间也能现出千百张面孔,演绎出千万种表情。水长逝,云常流。愁与恨,几时休?一十八年恍如梦,旧照历历,天高海阔待从头。
(入伍*训忙,左手似受伤。流血不流泪,钢铁铸脊梁。头戴红五星,肩扛八一杠。青春正好处,报国侠骨香。)
(墨海飞舟。站在这艘船的船头拍下这幅照片时,我知道这辈子都离不开它了。流连于浩瀚无垠的波澜壮阔,毅然面对期期遥遥的漂泊。心中泛起朵朵雪白的浪花,海的那一边就是*牵梦萦的祖国。)
(面对波澜不惊、静若处子的大海,我常想,这海之深,是否可比之于山之高?这海之广阔,是否可比之于山之绵延?这海之精灵,是否可比之于山之*魄?这海上之孤舟,亦是否可比之于山巅之彩蝶?抛开这些疑问,海的颜色在我的眼中早已不是亮亮的蓝。那不可测度的波浪,有时恰如一袭细细的绸,在风的挟裹之下,柔柔地扭动着身躯,只有滑滑的曲面,不曾有任何突兀的物件冒出;又如此时我的心情,无垠的平静之下,是那深藏的涌,在这里,在那里,在任何一个地方,都爆发出尖尖的峰,间或有翻飞的白浪相伴。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使天与海,浪和心,自然与人,如此完美、默契、和谐地结合在一起?)
(年5月13日,在法属波利尼西亚帕皮提,著名的大溪地黑珍珠便是这里的特产。这是当地著名的景点,名字居然忘记了……)
(年9月,在南非好望角,这是我在这个星球上到过最远的地方。穿越风暴角,来到大西洋。苍龙何所惧,长缨闪精芒。)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远处的云峰,好像活跃在天空中的城市。忽然想起来,有一天晚上来到上甲板时,看到的那轮月亮。起先天空是没有月亮的,只是一片片乌云。不知不觉间,那乌云渐渐淡去,背后隐隐地透露出亮光,不久便由渗透变为直射了。这时乌云不但更快地淡去,而且越来越有迅速逃逸的趋势,仿佛后面有一个东西在追赶,迫不及待地要摆脱它的逼近似的。那亮光就不仅是亮光了,还有了实实在在的物体慢慢探出头来——这便是那一轮四海共有的明月了。它谨慎地从乌云后探出头来,四处望望,看清楚了周围没有天狗,便大胆放心地跳出来了,大胆放心地展示自己了。如水的光辉驱散了一切黑暗,朗朗地映照九天。如水的光辉又温柔地倾泻,在暗涌潜伏的海面上洒落成粼粼的金*。如水的光辉是柔密的,是温情脉脉的,是隽永的,是润物细无声的。它不言语,不轻狂,不表露,然而也不畏缩,不逃避,不自弃。它就在那里,静静地观照,静静地倾泻,静静地美丽,柔韧而恒久地生在海天之间。)
(年11月14日,到斐济苏瓦港。我穿着妈妈给我买的粉色的长袖,很舒适,与当时的天气,心情,甚至海况都很配。就是那种静静的感觉,没有一丝波澜起伏,仿佛整个天地都静止了一样,只是纯粹地、全身心地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情绪之中,不悲不喜。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我一直把它穿在心里面。)
(离开PLA了,正儿八经照张相。想留下点儿什么吗?除了萦绕在心头的海风的气息,什么都留不下。珍惜眼前的每一滴水,你就拥有了整个大海。珍惜每一次爱的思恋,你就拥有了永不褪色的回忆。)
(舷窗外,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波峰浪谷,起起伏伏。桌子上的东西一下子堆到左边,又一下子堆到右边,又一下子哗啦啦全部掉在地上。人躺在那张两头微弯的小床上,便也跟着巨浪的节奏一下子睡到左边,又一下子睡到右边,弄不巧脸还会跟床靠着的墙壁来个零距离接触。看着似乎要涌进船舱的大浪,心里却没有一点的惊慌。趟过这汪大水,人生何惧风浪。)
(这是最后一次出海,年12月17日,到印尼安汶港。那里也有一片叫做longbeach的海滩,很干净,很漂亮。由近到远,海水的颜色也由浅入深,层次分明,就如一条用不同颜色织成的围巾。远处的是墨蓝,近一点是深蓝,再近些便是带点绿色的蓝,再近便是浅绿了。看看脚下,海水早已变得透明。就如出海一样,从长江入海,窗外的颜色便是由浑*而浅绿,后转深绿、墨绿;及至到了大海上,便由浅蓝变为天蓝,并逐步转为深蓝。而真正到了大洋的深处,就连是什么蓝也分不清楚了,甚至都不是蓝色,就是黑压压的一大块,好像从天上掉下来一块密度很高但又能随意改变形状的铁板。但是你看那跳跃在浪尖的水花,却映耀着阳光的亮白,肆意而张扬地飞舞着,像春日里潇洒飘逸的杨花。由蓝到白,是怎样的一种嬗变?是海水的稀释,是阳光的穿透,还是心事的慢慢淡去?)
畅游斋心台,同销万古愁。
梁知秋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