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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6/18 23:00:00

英国脱欧的理想与现实

英国首相特蕾莎·梅正式提出了政府的脱欧计划,称为“脱欧白皮书”(BrexitWhitePaper)之后,许多强硬派人物都指责这份计划过于“软弱”:除了英国退出欧盟、停止英国与欧盟其他国家的自由人口流动之外,英国相对于欧盟的关系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英国仍然会留在欧盟的关税同盟之中,受到欧盟法律的制裁,这是许多强硬的脱欧派所不能接受的。对他们来说,这不是年公投结果所反映出的“人民的意志”的体现,英国仍然没有足够的自主性。周一,外交大臣鲍里斯·约翰逊和“脱欧”大臣大卫·戴维斯在48小时内接连辞职,这是年以来英国内阁中首次出现如此剧烈的动荡。他们辞职的理由都是类似的:特蕾莎·梅的计划不够“强硬”。

英国首相特蕾莎·梅。视觉中国资料

事实上,英国脱欧之所以举步维艰,正是因为许多技术性的、细节的问题造成了困扰,现实终于破灭了任何曾经虚幻的理想。《新政治家》最新一期的标题就写道:“脱欧的奇幻正在与现实发生碰撞”。也有人将最近这一系列困难称为“一场车祸的撞击环节”。但是,脱欧的情况变得如此可笑,这并不令人惊讶。《大西洋月刊》指出,以法拉奇、约翰逊等人为领导的脱欧阵营在公投中用富有吸引力的独立、自主的话语带来了选票,从而掩盖了脱欧的切实可行性。待到脱欧成为现实,几位脱欧阵营的门面人物又选择逃避,将首相的位置让给了原先支持英国留在欧盟的保守党人特蕾莎·梅。约翰逊和戴维斯最近又通过辞职的方式重新引起民众对于大英帝国的怀旧想象,甚至提出亲自竞选英国首相,但他们仍然拒绝讨论脱欧的实际内容。

即使是特蕾莎·梅所提出的方案,在欧盟看来也是十分激进的。从最温和的角度来说,“挪威模式”是最理想的英国与欧盟的新关系,但是挪威在保持非成员国身份的情况下,既接受移民,又采纳了大量欧盟的法律和贸易规则。特蕾莎·梅的脱欧白皮书当中就明确表示要终止英国与欧盟国家之间人口的自由流动,却要继续享受欧盟的特殊贸易待遇,这几乎是欧盟不可能接受的。

除此之外,《大西洋月刊》也提到了很多不易引起注意的潜在棘手问题。长期以来争论不休的爱尔兰边界问题就是其中之一。现在,英国与爱尔兰并没有严格划定的界线,人与货物都可以自由流动,而脱欧之后的英国势必要试图严格划界,这甚至会危及到两国的和平关系——北爱尔兰历史上的冲突仍然历历在目。甚至还有一些非常细碎的问题,例如通过英法海底隧道的货车应该在英国这一侧还是法国这一侧接受检查?目前这些货车都停在法国一侧排队接受检查,而法国希望利用这次脱欧的机会,把货车排队所需的场地都安排在英国。尽管这些磋商上一定会遇到的实际困难在年公投时已经被体现了出来,但是脱欧派的强大话语宣传完全将这些问题掩盖了。现在,英国或许将要面临没有协议的情况下脱欧,而这将带来的无数麻烦将对英国的经济造成重大的打击。

除了英国脱欧进程再次遭遇挫折之外,诸如《大西洋月刊》和《纽约客》等媒体也对鲍里斯·约翰逊本人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他的政治生涯所体现出的是一个精于政治斗争却没有丝毫政治实质的形象。就像他这周一递交的辞职信中写的那样,他认为“脱欧的梦想正在消失,被毫无必要的自我怀疑掐得喘不过气”,但是除了竭力攻击特蕾莎·梅之外,他始终没有任何替代的脱欧方案。他的各种公众表演和业余的失误被看作是英国外交的缩影:英国渐渐转身离开欧洲,陷入自己的美好幻想当中。约翰逊是一个能够赢得选举的人——脱欧派在公投中的胜利是他政治生涯的高光点,而这场胜利却同样也是他的不幸,因为执政实在不是他擅长的工作。即使在保守党议会成员当中,目前他的支持率也只有50%左右,这是一个历史新低。而他与特蕾莎·梅之间的分歧,也代表着整个保守党内部的裂痕:强硬的脱欧派与其他保守党人之间已经陷入了高度的对立。鲍里斯·约翰逊精巧的政治斗争手段与他长期的逃避和外交上的业余水平似乎是一个奇怪的组合,但他并非唯一一个这样的政治家:实质的政策和方案正在慢慢失去重要性,一批新的政治家让赢得选举本身成为了最高目标,于是他们采用各种娱乐界造星运动的手段,使自己成为全民偶像,也同时将整个国家带入泥潭。

北约的困惑

北约峰会举办之前,美国总统特朗普对北约盟友们发起了一阵声讨。批评的最主要内容是北约成员国没有缴纳足够的资金,以维持北约的运转。特朗普认为美国在北约当中支付了太多金钱,又指责德国使用俄罗斯的天然气,将此看作德国与俄罗斯的暗中勾结。特朗普在北约内部掀起的这一波矛盾,加上他即将与普京在赫尔辛基会面,让美国的欧洲盟国都感到十分担忧。

7月11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比利时布鲁塞尔北约总部出席北约峰会。新华社图

对于特朗普有关北约各国贡献资金水平的指责,《新共和》和《新政治家》都做出了解读。首先,特朗普要求北约各国在明年一月之前就要将国防预算提高到GDP的2%,甚至有时他还提到4%的标准。但是按照年北约达成的协议,各国只需要逐渐增加国防预算占GDP的比重,在年达到2%即可,因此这与特朗普的说法似乎有所矛盾。其次,GDP占比也被证明是一个不太好的衡量标准,各个国家在面临不同的经济状况和国防状况时,国防预算就会有所波动。例如在经济大幅衰落的希腊,正因为GDP缩水严重,国防预算占比反而快速提高到了3%左右。因此,从技术性的角度来说,特朗普的说法并不符合实际情况,而这样一个统计数据作为衡量标准也并不合适。

但是更重要的问题并不仅仅在于这些技术问题,而是更深层次的国际关系变化。首先,美国似乎对于过去北约的协定不熟悉,这令许多北约国家感到困惑。这是美国与欧洲国家之间的信任危机:美国还能不能为欧盟国家,尤其是一些东欧国家,提供足够的保护?毕竟美国已经威胁,如果北约各国不能及时提供更多的资金,那么美国就可能会选择退出北约。

其次,美国对于北约的理解几乎完全是金钱性质的。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在他的发言中表示,美国应该“珍惜自己的同盟者”,但是对于美国来说,这些“同盟者”不过是在欺诈美国的金钱。因此,美国更在意的是其他国家是否投入了更多的钱。特朗普甚至认为,正是因为自己不断地“催促”,北约才在过去一年中能够筹集到相当多的资金。

但是,北约究竟是什么?这是《大西洋月刊》和《纽约客》最终回到的问题。如果它不只是一个收钱的组织,那么它在冷战结束以后的世界秩序中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首先,它显然是一个军事互助组织。对于北约各个成员国来说,尽管不再有苏联的威胁,但是俄罗斯以及世界各个恐怖组织仍然存在,并且在冷战结束之后,北约国家也共同完成过好几次军事行动,而多个国家的联合显然能取得更好的效果。因此,美国的贡献最终仍然是为自身服务的,而不是欧洲国家攫取美国的金钱。

更重要的是,北约组织还向内、向外传递着自由民主的价值体系。当许多欧洲国家开始呈现出右转的趋势时,北约或许可以提供某种解决方案。《大西洋月刊》举了波兰的例子,认为北约应该为波兰提供军事援助,帮助其抵抗来自俄罗斯的压力,而同时北约可以借此要求波兰重新树立司法独立和新闻自由的价值体系。因此,北约更是一个价值体系联盟,它所代表的是一整套世界观。

无论如何,从美国的角度来说,将北约——以及许多美国所在的国际组织——化约为金钱关系,显然是一个短视的看法。在牺牲欧洲盟友的信任,与加拿大和墨西哥都交恶的情况下为自己在短期内聚拢一些金钱,这是完全忽视了更重要的任务。特朗普的表现看似非常矛盾:他在北约峰会之前尖锐地批评了其他盟国缺乏贡献,而他在与默克尔私下会面之后,又表示他“十分相信北约”,实际上这是放弃了所有的原则性,而以金钱的逻辑统领所有的外交政策。各个国家之间长期以来建立的信任,可能就会被这样的逻辑彻底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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