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孤独的“男子天团”。
被称为“地球的肚脐”的复活节岛,位于南太平洋中央,因一座座巨大的石像而闻名于世。近千座数米高的石像矗立于海岸边,大多背对大海面朝陆地。这些石像何时建造?由何人建造?成了世界上著名的“未解之谜”之一,也吸引了不少像我一样的人来岛上“朝圣”。在许多关于复活节岛的宣传画上,出镜率最高的就是它们:15座巨型石像一字排开,数百年来,一直缄默不语。有人亲切地称他们为“15人男子天团”。
年4月5日,荷兰航海家、海军上将雅各布·罗格文(JakobRoggenveen)发现了这座小岛,登上岛后,眼前的情景让他惊呆了:岛上山峦起伏,却不见高大的树木;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稀疏植被覆盖的火山在蓝天下更显得雄伟挺拔。数百座巨大的石像或立或卧,大多排列于海边。仔细看石像有“双手”放在肚皮上,后背还刻有花纹。登岛的这一天恰逢西方的复活节,雅各布就以此为小岛命名。
仔细看石像“肚子”上有“双手”
次年雅各布回国后将复活节岛的故事公之于众,从此这个世界上最与世隔绝的岛屿才被世人知晓。无数科学家、考古学家纷纷来到岛上,希望能够解读出石像的秘密。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复活节岛的石像也不是一天建造的。大约在公元年,复活节岛土著居民——7名波利尼西亚人从公里外的冈比亚群岛乘两艘独木舟或双体船,在创始部落酋长霍图·玛图阿(HotuMatua)和船长TuukoIho的带领下,登上了这座三角形的小岛。他们从岛北部的Anakena沙滩登陆,度过了一段漫长的茹毛饮血的岁月,到了15世纪,岛上分成了两大阵营——哈瑙(Hanau)联盟和马塔(Mata)联盟,岛西北部属于图乌族(Tu’u),东南部属于胡图伊提族(Hotu-iti),其间又分为数十个部落。
北部Anakena沙滩
考古学家分别在和年来到岛上进行考察,年再次来此进行发掘工作,发现岛上经过了三个文化期:
早期:建造名为“塔海(Tahai)”的巨大石台,用于观测天象,从事农耕。今天在岛的西南部还有一些石台遗迹。
中期:就是建造被世人所熟知的这些石像的时期,大约从公元年开始,以祖先的模样为模板雕刻。由于建造石像需要砍伐大量树木用于运输石像,造成了生态失衡,部落开战。
晚期:飞鸟崇拜。岛民把自由的飞鸟奉为神灵,每年还在岛西南侧的“鸟人村(Orongo)”举办祭祀仪式,并举行“鸟人大赛”,胜利者成为这一年的岛王。
位于复活节岛东南部的“阿胡汤加里奇(AhuTongariki)”是岛上最大最壮观的一组石像群,这里曾是东部胡图伊提族生活和祭祀的中心,也曾是岛上最大的石像聚集地。经考古学家研究,这些石像雕刻于中期最鼎盛的时代,曾至少有30尊石像立于石台上。可以想象,如果其他部落来到这里,面对如此众多高大的石像,仗还没打,先从气势上就输了几分。
AhuTongariki的位置
要说这复活节岛土著居民打仗的方式也挺有意思的,全世界打仗都是动刀动枪,真人对抗。可岛上部落战争就以推倒对方部落的石像作为胜利的标志。可能在他们眼中,石像代表着部落的祖先,毁坏对方的祖先才是最大的侮辱吧(听起来有点像“刨祖坟”这种诅咒)。在17-18世纪的部落战争中,这里所有的石像都被推倒了,岛民们不再相信石像能够护佑他们,也就再没将其竖立起来。年,智利地震引发的一场海啸更是雪上加霜,巨大的海浪将石像有的冲进了内陆,有的卷入了海中。
直到年,智利政府、智利大学和日本的“Moai恢复委员会”签订了一份长达5年的合作协议,共同修复石像。考古学家克劳迪奥·克里斯蒂诺(ClaudioCristino)和帕特里夏·瓦加斯·卡萨诺瓦(PatriciaVargasCasanova)带领的科学家团队,联合日本著名的起重机公司“多田野(Tadano)”,将15尊摩艾石像重新竖立于长达米的石台上。最高的石像连同头顶的“帽子”高达14米,最矮的也有5.4米,平均重量约40吨。其中最高大的一尊石像重达86吨,是岛上有史以来最重的石像。
无论是不是石像拉动了智利的旅游业,但它们毕竟是整个人类的宝贵财富,智利政府更是极为重视对它们的保护。但为了表达对日本的感谢,智利破天荒地将一尊石像送到日本,在东京和大阪的工业展览会上展览了一段时间。这尊远渡重洋的石像被运回复活节岛后,并没有竖立于石台上,而是孤零零地“站”在15尊石像的对面。大家给它起了个名字——“旅行者(Traveler)”。
这里是岛上看日出最好的地方,头天乘飞机到岛上,和同在一家民宿住的一位乌克兰美女一起合租了一辆车,既分摊了费用,旅途中还有个伴儿。我俩商量了一下行程,决定第二天早上来此看日出。为了这一景观我特意留足了三天的时间在岛上,心想万一第二天天气不好看不到,后面还有两天机会。从住的汉格罗阿小镇开车到这里大约需要半小时。考虑到摸黑开车的安全问题,我特意在前一天晚上向我住的民宿女主人咨询,给她乐坏了。她说:虽然没有路灯,但是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们这里非常安全,你看这些居民们平时连门都不关!
用简短的中文描述就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我一想也是,离复活节岛最近的大陆乘飞机还得5个小时,来此的大多都是游客,贼来一趟也不容易。我多嘴问一句纯属旅行时下意识的做法。
小岛远离大陆,空气没有污染,岛上也没有太多灯光,是拍星空的好地方。虽然我并不是摄影发烧友,但也想尝试一下拍星空。起了个大早,6点前我俩就从民宿出发,开车来到岛东南部。正如民宿女主人所说,路上什么人都没有,倒是看到几只从车前窜过的像是野兔或是野鼠的小家伙。
到达景区门口的时候,已经有几辆车在那里,摄影爱好者们正忙着支起脚架调试相机。我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抬头看向天空。那一眼令我永生难忘:那是极美的星夜,深蓝色的苍穹上,满缀着钻石般的繁星,空灵清澈。它们如同顽皮的孩子,在银河中嬉戏游玩。天空中无一丝浮云,大地上的一切都变得幽静雅致。这星空神圣而不可侵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似乎所有人都被这星空所震撼,“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其实,如果以地球赤道为界,银河中心是位于南半球一侧的。也就是说,在南半球看到的银河系的部分要大于北半球。复活节岛地处南半球,和我们平时所见的北半球星空大相径庭。一条漫长而宽广的银河在头顶延伸开来,看不到尽头。旁边的两个肉眼可见的云雾状星团学名叫“大小麦哲伦星云”,是银河的伴星系,也只有在南半球才能看见。北半球星空里常见的“猎户座”是赤道带星座之一,在南半球的夏季是最佳观赏时节。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显得是那样的渺小。耳畔边听到的只是游人的轻声细语,和不远处一波又一波的潮涌声。
我来此是2月,正值南半球的夏季,岛上日出时间大约在7-8点,但景区7点才开门,凭复活节岛门票可多次入内。在这里要提示一点的是:不要妄想在非营业时间翻墙入内,这些石像24小时有人看守,擅自闯入会重罚。
清晨7点,天已经蒙蒙亮,景区门口的小屋子准时亮起灯光,工作人员来“上班”了。门口排起了长队,都为了尽快进去抢占最好的位置拍日出。
我选择2月来复活节岛,还有一个原因:只有在南半球的夏至到秋分时间,太阳才会缓缓从15尊石像的背后升起,最佳观赏时间就是1-2月。
第一批进入的游客在石像前静静地等候,日出前的光辉给天边染上了一层玫瑰红,15尊石像巍然不动,和人们一起静候日出。
随着太阳升起,石像的轮廓一点点清晰,透过石像的间隙展现出动人的光辉。
而在他们对面就是那名孤独的“旅行者”,这尊石像面对太阳而立,阳光给它镀上一层金衣。
太阳升起后环视四周,在这15尊石像正前方数十米处,还有一尊躺倒在地上的石像,据考古学家推测,是在运输过程中被摔得支离破碎,无法再修复竖立。四周还散落着石像的残骸和他们头上的“帽子”。
日出后游人渐渐散去,走到门口再回望石像,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在石像背后形成了晨雾。这是一幅无比壮观的画面:想象一下,岛民们将石像立到这里,部落之间开战,历经天灾(海啸)人祸(战争)。而这一切都被“他们”看在眼里,如果可能的话,我真的想在这里度过一个夜晚,听听他们是否会倾诉曾经的故事。
看过日出后我们返回民宿吃早餐,在当天下午又来到岛东南部。下午太阳从石像正面照射过来,15尊石像更显得大气磅礴。任日出日落,斗转星移,他们都伫立在此,默默守护这片土地,沉默不语。
站在他们对面细细端望,这些石像面部表情栩栩如生。有的怒目而视,有的安详端庄;有的似乎沉思不语,有的则杀气腾腾。目前公认的说法是这些石像是按照岛上土著居民祖先的模样雕刻的,但也有考古学家认为,这些石像高鼻、厚唇,是典型的白种人模样,岛上的波利尼西亚人并没有这些特征。
复活节岛土著
绕到石像背后,还可以看到“他们”身上的花纹。
距离这15尊石像约1公里的火山,就是著名的“采石场(RanoRaraku)”,这里是石像的大本营,岛上95%的石像都从这里开凿,再运到海边竖立,今天还有余尊石像散落在山坡上。这隐蔽又神秘的氛围,是与古老文明隔空对话的奇妙之感。
从高处眺望就可以看到太平洋和15尊石像。关于采石场的故事我将来会详细陈述。
岛东南部这两处浓缩了摩艾石像的全过程:它们原本只是毫无生气的山石,被开凿雕琢后运到岛上各处庇护百姓,最后又在信仰更迭中被推倒。近千年的历史故事,都浓缩在这几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了。
这些巨石像,千百年来注视着复活节岛,见证了人类的贪婪和愚蠢,曾经的繁荣,如今的荒芜,终将逝去。巨石之谜依然未解,期待有生之年能知其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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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球旅游达人,旅行体验师、自由撰稿人、嘉宾主持。已只身旅行过五大洲近50个国家,余座城市。